远华案审理中的厦门
2000年9月13日,备受世人瞩目的中国第一走私案——厦门远华集团特大走私案在厦门、福州、泉州、莆田、漳州五地法院分别开审。9月18日,新华社首次公开报道:“福建厦门赖昌星走私集团案及其相关案件已于九月十三日在厦门等地人民法院依法公开审理,审理结果将于近期公布。”
据悉,这次庭审的案件共有二十六个,被告九十六人。包括原厦门市委副书记刘丰及妻子、原厦门副市长蓝甫、原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庄如顺、原厦门海关关长杨前线、原中国银行福建分行行长陈国荣、原厦门海关副关长接培勇及弟弟,还有赖昌星的兄弟、小姨子等赖家亲戚等。首批审理的嫌犯除小部分政府官员和包括厦门海关正副关长、缉私情报处长蔡海鹏、东渡办事处船务科长等十来名海关官员外,其余大多是走私案的直接嫌犯,如厦门东方公司总经理曹星海等十余人在莆田审理,厦门开元外贸公司总经理在福州审理(该公司涉案的总经理陈光辉在逃)。是次审理的还有厦门星鲨公司走私案和象屿保税区有关公司走私案等。
厦门市民反映平静
对于这次“姗姗来迟”的审判,厦门市民表现非常平静。一位的士司机说:“从去年开始满城都在说这个案子(厦门远华案),到现在该说的也都说得差不多了,就等着看怎么判吧。”而另一位司机干脆不知道远华案正在厦门开审,当记者表示要到法院时,这位司机善意地劝告道:“这两天法院门口多了很多武警,好象在审什么大案,你们要是没有什么事最好不要到那边去。”
9月16日中午在厦门机场,一群球迷正举着标牌与旗帜欢迎刚从青岛回来的厦门足球队。此次厦门足球队零比二负于敖东队,令厦足面临降级危机。然而约30名球迷仍然在机场门口热情地欢迎厦门足球队。一位球迷在机场外感慨道:“这也怪不得球队,他们现在连训练经费都有困难。当年远华没出事时,来来去去参加比赛都是包了专机接送的,哪象现在……”
据说远华案中的主犯赖昌星是个地地道道的“超级球迷”,远华案发后,赖昌星潜逃国外,据内部人员透露,事后还专门打来电话,询问远华足球队的近况。
一位曾经开大货车的司机说,他当时所在的外贸公司就与远华集团有着密切关系,远华案曝光后,他也失去了原来的工作。对于远华案,他更多地从厦门经济发展的角度去看,“在厦门可以说几乎没有一家大企业与远华没有关系。这次远华一出事,整个厦门经济还不知要受多大的影响呢。”
法院门前警备森严
据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正式发出的通告,9月16日以受贿罪审理涉远华案的前厦门市副市长、国家安全部兼职官员蓝甫案。
虽然已经进入审理的第三天,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前气氛仍然紧张,大批警员荷枪实弹在周围戒备。据消息人士透露,厦门市这次审判“远华案”与当年广州审判香港要犯张子强一样,采用一级警备。
法院周围的几条街道均有武警巡逻,并有多名武警在暗中监视往来的车辆与行人。内地一家媒体记者在法院门口拍照时被武警带走。据两名记者事后介绍,他们被带到法院旁边的一幢两层小楼内,据说那里是此次警备任务的临时指挥部。
执行任务的武警及队长对他们非常客气,在检查完证件后,或许因为他们是国内媒体记者的缘故,武警队长请来了厦门市委宣传部的林副部长处理此事。林部长要求两名记者交出胶卷底片,并批评他们“一点政治敏感都没有。”据林部长说,他们是当时第一家前往厦门采访远华案的内地媒体。此前还有2、30家境外媒体的记者前来采访都被阻止了。
为了说明事态的严重性,林部长特别举了一个例子,“别说是你们,就是武警内部的宣传干部在执行任务时拍了几张照片,也被当场没收了胶卷。”
据悉在厦门市不久前举办9·8中国投资贸易洽谈会时,大批媒体记者来到厦门,其中相当一部份在贸洽会后曾准备留在厦门采访远华案的审理情况,但由于厦门市有关部门“戒备森严”,令他们不得不转向福州、漳州等地进行采访。
据当地一位传媒人士介绍,厦门本地媒体被严禁采访报道与远华案有关的新闻,同时也不得向其他媒体提供相关资料与图片。尽管远华案就在厦门审理,但他们想要了解案件审理的情况,也只能通过查看互联网上的消息。
旅游消费场所人气不旺
与9·8贸洽会期间的热闹气象相比,远华案审理时的厦门市面显得“冷冷清清”。一位的士司机告诉记者:“你们如果早来几天的话,连宾馆都订不到。”据说当时从全国和世界各地前来的人数近十万。为厦门的整个消费经济掀起了一个“高潮”。
记者在厦门采访期间,看到旅游景点、商场内游客寥寥。在厦门市最大的百货商场之一——大陆商厦内,服务员的数目是顾客数目的几倍,商场显得冷冷清清,唯一一个有人聚集的柜台是商场内的服装折扣销售部。一位服务员告诉记者,因为不是周末,所以客人少一些,但象当天那样的冷清景况,也只是在近来才出现的。与此相应的则是街道两旁密密排列的服装杂货店,光临这些小店的大多是本地人,就记者所见,店内同样没有多少人。福建以制鞋业闻名全国,但在这些小店内出售的鞋大多来自广东等地,厦门本地的品牌反而很少见到。
在厦门最著名的旅游景点鼓浪屿上,外地的游客同样很少。绝大多数都是在岛上居住的居民和厦门市内前来游玩的市民。轮渡码头上徘徊着许多招莱游客的导游。一名20岁左右的导游小姐表示这一段生意不太好做。她把原因归结于突然增加的导游人数,“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冒出那么多人来抢这个生意。”同时她也认为外地游客有所减少,导游小姐把希望寄托在即将到来的十·一期间。
而在厦门最大的迪斯科酒吧——KK酒吧内,倒是人头攒动,一派热闹,据一位常来酒吧的年青人介绍,来这里的人大多是厦门当地的年青人,这里每天晚上都是这么多人,酒吧的生意一直很旺。但他也表示,由于远华案的影响,“最能花钱的那帮人”都来得少了,因此酒吧虽然还是一样的热闹,但收入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除了商业与消费有所滑落外,厦门的房地产业也受到了冲击。据当地一位人士介绍,厦门近年来新建的楼房空置率一直较高,但由于以前厦门经济发展较快,因此房地产商还是看好这个市场。厦门商品房的价格平均在每平方米3000—4000元左右。与当地的收入水平相比属于中档偏上。但随着远华案的影响,当地许多大、中型企业受到牵连与波及。与这些企业有关的一批家庭收入减少,房屋的整体购买力也大大下降,令到许多房地产商开始担心未来的房屋销售。
厦门经济面临转型
随着远华特大走私案的暴露,中共中央一方面加大福建和厦门反腐打私的力度,另一方面也积极着手帮助厦门重建因打击走私而大伤元气的经济体系。9·8中国投资贸易洽谈会的成功举办就是其中一项重大举措。据会后的新闻发布会介绍,本届投洽会共接待来自世界89个国家和地区的客商8500人,其中欧美客商1386人,比往年大大增加。截至12日中午,大会共签订合同项目1261个,合同外资金额50.01亿美元;协议项目577个,协议外资金额44.7亿美元。从资金投向看,工业项目占较大比重,高新技术项目、房地产、旅游项目也有较大增长;从签约的投资国别和地区看,仍以港澳台商为主,欧美客商签约较去年有所增加,其中港澳台地区客商共签订合同项目872个,合同外资金额约34.9亿美元,占大会签订的合同外资总额的69.8%;从签约项目的规模看,大中项目比重有所提高,1000万美元以上的合同项目达到176个。
据介绍,中央领导高度重视本届投洽会,国务委员吴仪亲临大会,并召开了有50多家跨国公司代表参加的对华投资性公司座谈会。大会还吸引了泰国副总理素帕猜、澳门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何厚铧等一批海内外知名人士参加,引起了海内外的广泛关注。
由于远华案的影响,厦门的外贸型经济体系受到沉重打击。因为涉案面广、涉案人员多,使小小的厦门几乎家家户户不是亲朋涉案就亲朋工作的单位涉案,厦门国营的外贸大公司中有九州集团、开元外贸集团、东方集团、特贸公司等全军覆灭,这几家大公司从总经理到部门经理几乎无一漏网;厦门国贸集团、建发集团、中鹭植物油公司等补税金额都要上千万元,如果加上罚款,数目则会更大。
经过一年多的调整与恢复后,厦门经济已显现新的发展态势。厦门新任海关关长毛新堂日前在当地一项会议上透露,在走私的影响下,厦门海关收入在1998年时才20亿元人民币(约4亿新元),但1999年1到11月却高达45亿元。厦门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日前在香港接受访问时指出,厦门经济去年发展正常,外商投资继续增加。去年厦门经济增长率高达15%,财政收入增加20%。
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厦门私营经济大幅度上升,许多有眼光的经营者认为厦门目前是“重新洗牌”的大好时机,据有关部门统计,今年六月份之后,新注册的公司如雨后春笋,平均每个月达一千多家。泉州、漳州私营经济也大举“进攻”厦门,厦门经济已开始走出低谷。
远华资产已被接管
据了解,早在远华案审理前的几个月,远华集团在厦门的办公楼、车间、仓库和红楼招待所等物业均已被警方入驻看守,而正在修建中的住宅公寓、远华国际大酒店和远华国际大厦也全部停工。
位于市区中心的远华国际中心曾号称要建成厦门最高的标志性建筑。据有关资料介绍,一九九四年,赖昌星来到厦门,以逾亿元港币注册了‘厦门远华电子有限公司’。但他不搞任何电子产品,专营芯片走私。而后以走私暴利涉足厦门石油业、房地产业、文体娱乐业,迅速扩张为集团公司。一九九六年,设计高达三十八层的‘远华’国际中心破土动工时,赖昌星邀请了中央、省、市近两千嘉宾,每人发一袋价值三千元的礼品,包括一千元红包、一瓶马爹利牌洋酒、两条三五牌香烟、一把精美的洋伞,还请每位嘉宾吃了一顿鱼翅、鲍鱼、人参、燕窝的‘工作餐’。
记者在现场看到,曾经显赫一时的“国际中心”至今只剩下一个深深的大坑。由于久已无人看管,在工地所挖出的大坑里竟然有人挖出一个窑洞似的地洞,住进了一户人家。而与远华国际中心一街之隔的远华国际大酒店则已基本接近完工,据知情人介绍,这个酒店曾经是厦门建设进度最快的建筑之一,由于不受城管等部门的管制,酒店得以日夜不停地开工,建设进度之快令同行为之瞩目,就在接近完工时远华案发,所有的资金都被冻结或抽走,工程也停了下来。据路人介绍,就在不久前远华国际中心与远华国际大酒店外的围墙上还写着远华的名称,直到几天前才被涂去。
经人指点,记者找到厦门远华电子有限公司和远华集团在市内的另一处办公地点。这两个地方的标牌并未取下,均有武警在内值班。据报道,去年8月21日,逾300名武警突袭远华集团公司,就是在这里检获对后来破案起着关键作用的远华集团送礼行贿花名册。由于赖昌星将所有银行贷款、走私销售款全部转移到香港,需要用钱时派他的财务总管和保镖从香港提取现金运往厦门。这为总管为了对赖昌星好交待,私底下将每位接受行贿送礼的官员的姓名、时间、金额和用途都作了详细记录。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小心谨慎”竟成为厦门高官纷纷落网的“导火线”。
数日审理波澜起伏
有媒体报道,在此次远华案的审理中,由于许多重大案件已经事前由厦门中级法院审理,目前审理工作实际已近尾声,远华案总体审理工作将在一周内结束,远华案第一批受审的九十六名疑犯的审讯,极有可能在十月一日以前告一段落。估计十月中旬将可对外宣判。目前中央“四。二○调查组”大部分已经撤离被称为“贪官地狱”的厦门金雁大酒店。
连日的审理中,受到媒体关注与报道的分别如下:
13日:
13上午在福州中级人民法院接受审判的原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兼福州市公安局局长庄如顺,福建省中国银行行长陈国荣及中行另一高官蔡双敏(女)。检察院以贪污受贿﹑包庇走私﹑为走私集团首脑人物通风报信﹑提供各种便利﹑为走私集团洗黑钱等罪名起诉三人。虽然法院贴出的布告指庄如顺案将在16日审理,但据了解,庄如顺昨日实际已到庭。
同日上午在厦门中级法院接受审判的,是以厦门远华集团总经理蔡海鹏为首的一批走私分子。当局以非法走私﹑贿赂官员﹑逃税漏税等多项罪名起诉蔡海鹏等人。日前厦门审理的12人中,为首几名组织走私者蔡海鹏等被检方要求以死刑量刑。
漳州市中级法院于13日开案审理厦门市委副书记刘丰、李兰英夫妇受贿案。
14日:
涉嫌“远华案”的前厦门市委副书记刘丰夫妇14日继续在漳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受审,
福州市中院公开审理开元公司走私受贿案,据悉,此公司与被捕的港人全国政协委员许明良有一定关联,是厦门一间非常有名气的公司,但亦因与远华集团勾结,公司负责人被拘于福州,所以在福州开审。
14日厦门法院审判的是厦门市一名官员吴宇波受贿案。
同日泉州法院以受贿罪审判方宽华和陈育强两名官员,
15日:
十五日在莆田被审的十名被告分别是东方发展公司的曹星海、赵晓辉、连惠山、吴磊、许应东、郭振钦、叶子扬、经永宁、柯再根和吴慈忠。年龄最小被告是二十四岁报关员吴磊,加入公司才一年。曹星海原是福建省政府某部门处级官员,亦到了香港定居,因握有相当背景的东方集团公司进出口大权,而被赖昌星看中,相互勾结走私。曹星海被莆田检方求死刑,即日将一审判决。
16日:
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于16日以受贿罪审理涉远华案的另一名高官前厦门市副市长、国家安全部兼职官员蓝甫案。蓝甫和赵克明,厦门海关关长杨前线等人已被检察机关以贪污受贿五百万人民币以上﹑包庇走私等罪名起诉。三人同于16日在厦门中级人民法院受审。
而中国船舶燃料厦门有限公司王可象等6人,将以“单位走私普通货物、受贿、单位行贿”在16日泉州法院审判。
在福州接受审讯的厦门远华案重要人物之一原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庄如顺,被控在职期间滥用职权,包庇两地的走私活动,并收受多笔贿款,但庄如顺仅承认收到的贿款合共十多万元人民币。同日受审的是原中国银行福建分行行长陈国荣。
17日:
福州市中级法院17日继续开庭,加紧审理远华案。被指曾通风报信助赖昌星出逃的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兼福州市公安局长庄如顺。
18日:
当日在厦门中级人民法院审理的远华集团走私案,受审者是中国船舶燃料总公司福建省分公司,该公司被控走私罪。据悉,该公司主要为远华集团走私成品油。厦门法院同日还同时以走私普通货物罪审判黄克臻等二十人。
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继续开庭审理远华走私案,出庭者是与香港富商许明良有勾结的厦门市开元贸易公司(国有企业)的九名普通官员,包括六男叁女。
20日:
二十日上午八时半,赖昌土等七人涉嫌汽车走私案在厦门中院开庭。厦门中院仍然戒备森严,获准旁听人士均不得携带任何通讯设备入内。中午休息一个小时,由于法庭上公诉机关进行大量的举证,直至下午近六点半才结束。
据悉在多日审理中检控方对包括庄如顺、陈国荣、蓝甫、刘丰等高官在内的多名被告提出了死刑诉求。但由于赖昌星等主犯在逃,许多案情难以取证,而被控方为了争取自身的一线生机,更不惜代价聘请名律师,在法庭上展开了一场场“精采”的庭辩。
远华案开审后,不少被告家属为保亲人性命,不惜花巨款聘请名律师。名气大的律师常常有好几家抢着要,律师的出庭费也一再上升,平均要达到三至五万元。因厦门的律师对远华走私案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对案件的分析比较保守,有许多被告家属认为厦门的律师无法对他们的期望值有一个满意的承诺,大都舍近求远,找北京、上海、广州的律师来厦。
部分律师更深入探讨,爆出更高层涉案人物,以令当事人免罪或减轻刑罚据悉,因为审理过程中频频牵出案中身分敏感的更高层人物,庭上情况似乎失控,令中央专案组十分头痛。
以媒体关注的庄如顺与陈国荣为例。原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庄如顺,被控在职期间滥用职权,包庇两地的走私活动,并收受多笔贿款,但庄如顺仅承认收到的贿款合共十多万元人民币。控方所列举的合共一百多万元人民币的受贿罪证,大多数不被庄所承认。而庄的辩护律师,坚持庄收受贿赂时并无协助他人非法牟利,控辩双方在此一问题上曾激烈争辩。
原福建省中国银行行长陈国荣涉嫌受贿包庇走私案的审理过程中,据知情者透露,陈国荣在法庭上的神情显然比其他涉案官员自然和老练。有许多专案组人员及检方人员都私下称陈国荣为老狐狸。曾有中纪委专案组提审陈国荣,希望他指证某件案子的有关情节,陈国荣不但不指证,或说不清楚,反而扮出一副非常诚恳的样子,说要检举目前在逃的香港全国政协委员姚志胜走私行贿,并说某些证据只有姚志胜知道,要专案组找姚。在法庭上,陈国荣委托了多名省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为其辩护,而陈国荣自己也不时为自己辩解,所以法庭的气氛比较活跃。由于陈国荣对许多指控拒不认罪,当天的审理一直拖至下午2时30分才结束。法官宣布另庭再审。
远华案:当代中国第一走私大案
走私金额巨大,涉案背景复杂
一九九四年,赖昌星来到厦门,以逾亿元港币注册了‘厦门远华电子有限公司’。但他不搞任何电子产品,专营芯片走私。而后以走私暴利涉足厦门石油业、房地产业、文体娱乐业,迅速扩张为集团公司。厦门远华公司走私的主要商品是原油和汽车。据中文的中国时报报道说,厦门远华公司走私的原油占大陆走私原油的百分之七十。走私的汽车有的提供给中国军方的高级将领,据说一些高级军官想要什么车,远华就能够走私什么车。走私涉及的金额相当于八百亿元人民币。
据一位知情官员说,赖昌星在厦门五年到底走私多少,赚了多少钱,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远华’走私很多不经过海关,如军火走私。即使经过海关,也以多报少、以大报小。仅专案组查实的赖昌星送给厦门公安局的走私汽车就有一百辆;仅‘远华’在嵩屿油码头批发给几家油库的成品油就达480多亿元。如果按九八年上半年新加坡柴油每吨122美元计算,480多亿人民币可走私4000万吨柴油;按当时国内柴油每吨1500元计算,一万吨可赚500万元,四千万吨则赚200亿元。
据厦门市府一位高层人士说,其实中央早就知道‘远华’走私的情况。一九九八年春节,厦门市在人大会堂举行团拜活动。其间,原市委主要官员向参加团拜活动的朱镕基总理推荐‘远华’集团公司总裁赖昌星,说赖在厦门已有五十亿资产,对厦门特区建设贡献很大,希望朱总理能接见这位香港巨商。
朱总理却当着很多官员的面说:‘这人我早就知道,他的钱大多是走私来的!他如果能拿出二十六个亿补税,我就单独见他。’但是,自恃中央有人作后台的赖昌星及‘远华’公司并未将总理的警告放在心上,直至去年七月仍继续猖狂走私。
调查侦破过程一波三折
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日,根据江总书记、朱总理批示,中纪委成立以刘丽英、王忠禹为首的‘4·20专案组’。据了解,中共中央非常重视厦门“远华特大走私案”的调查工作,中央特意派中纪委副书记刘丽英掌管四二○专案组,就是要排除任何干扰。四二○专案组赴福建前夕,国务院总理朱镕基曾接见全体成员,提醒他们要有牺牲生命的准备,不要怕牵涉面太广,有多少涉案官员就抓多少,但一定要讲求证据。朱镕基还亲订三条规定,一不准大吃大喝,二不准住酒店,三不准与当地的官员和企业界来往。
专案组先从海关总署和经贸部收集大量有关厦门海关的资料,由公安部、安全部、北京武警派员秘密押送到厦门,然后调集全国各地近两百名专案人员及大批先进设备,以‘大兵团作战方式’对厦门海关近年的进出口单证进行全面核查运算,从中发现厦门‘远华’集团公司委托进出口的货物总值与海关征收关税的货物总值相差八百亿人民币。这意味着‘远华’逃私多达八百亿。
但是,‘远华’每一单进出口业务的文件却十分规范,不仅有规范的外贸合同、销售合同、委托进出口批文,还有关税、检验等文书记录,‘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是,总值空额为何如此巨大呢?
专案组遂对厦门海关关长杨前线及涉嫌官员进行监控,终于在八月十七日得知‘远华’进口的规范文件全部是与海关内外勾结伪造的。‘远华’委托进口的东方、开元两家国营外贸大公司的公章、业务章早已掌握在‘远华’人手中,可以随心所欲伪造任何文件。
八月十九日上午,专案组从外地调集的三百名武警官兵包围了厦门海关,经搜查,发现了大量假单证和瞒私放私的罪证。杨前线及二十余名涉嫌官员被羁押到金雁宾馆。杨前线,这个精明过头、屡屡制造缉私假成绩而获得全国优秀海关头衔的贪官,在罪证面前精神全面崩溃,不得不交待了与‘远华’等公司勾结、受贿一点六亿元的犯罪事实,从而拉开了查处厦门惊天巨案的序幕。
八月二十一日,数百名武警官兵突袭‘远华’集团公司及其下属企业,查封了所有办公楼、车间及专用于接待官员的红楼招待所,带走涉嫌走私和行贿的一百七十余名骨干职员。这次突袭最大的收获是搜查到‘远华’公司送礼行贿花名册,福建、厦门数百名官员榜上有名。原来,‘远华’在厦门银行的帐户全是空的,赖昌星将所有银行贷款、走私销售款全部转移到香港,需要用钱时派他的财务总管和保镖从香港提现金运向厦门。这位总管为了对赖昌星好交待,私下将每位接受行贿送礼的官员的姓名、时间、金额和用途都作了详细记录。这本花名册成了古今难得的‘贪官受贿录’。得知赖昌星在境外後,公安部密电福建省公安厅组织抓捕。但这绝密指令却被泄露,副厅长兼福州市公安局长庄某在赖昌星即将踏入国门前一刻通知其潜逃外国。虽然庄某已被法办,而赖昌星至今未能抓获归案。
一位熟悉赖昌星的北京人士说,赖胖子十分精明,他玩惨了厦门,还得到厦门人的好感。他在厦门根本不设账本,也不放钱。厦门银行的钱,走私的钱,他都拿回香港,他早已准备了几本外国护照,随时准备逃跑。不仅他逃,他还帮一些高官及其子女外逃。他说,这几年公安部门进出境管理处也好像是‘远华’家里设的,光是给‘远华’的香港单程证就有一百五十张。所以,远华案发后,很多人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走了。
随后,专案组向全市发出‘双规通令’,要求受贿官员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坦白交待受贿事实,上缴受贿资金。但是,不少官员仍抱着侥幸心理,拒不坦白交待。于是,包括市委副书记刘丰、张思绪、公安局长欧金祥、工商银行行长叶志成、商检局副局长罗良玉在内的一大批官员被‘请’进了金雁宾馆。而专案组也为此急速‘扩军’,先后从全国各地召集五百余名专案人员,总数达到七百四十余人,成为共和国有史以来最庞大的专案组。
据厦门市府知情官员透露,因‘远华’首犯赖昌星及两名主要涉案人员外逃,在国外秘密指挥销毁罪证,所以,专案组取证异常艰难,一些被羁押的官员也不断翻供,致使原来查获的八百亿走私案值因取证困难而大幅下降。目前,经厦门海关侦查局取证认定的走私总额约四百亿人民币。
据该官员透露,涉及厦门‘远华’走私案的军方、公安、政府官员已达数百人,除原公安部副部长李纪周和原总参情报部负责人姬胜德外,其它清查范围基本锁定在地市厅局级以下官员,预计全案有十名官员将被判死刑或死缓。前厦门市副市长蓝甫在专案组‘双规’中携家眷潜逃国外,安顿好家眷後回厦门投案自首。
红粉金钱笼络官员
赖昌星为了全面打开走私渠道,一方面将市领导、海关、商检、公安、边防、银行等关键部门关键人物的子女亲属招进公司,予以万元、甚至数万元的工资待遇;一方面在当时还很偏僻的湖里工业区建起专用红粉金钱腐蚀官员的‘地下宫殿’—红楼招待所。
据一位曾进入其间的公司女总经理介绍,这座七层楼的招待所外表一般,里面却极其豪华,功能齐全,有舞厅、卡拉OK厅、小电影院、桑拿浴和脚浴,还有五套超级豪华鸳鸯房和一大群美女。她说:‘这些女孩你们男人能想像多漂亮就有多漂亮!’当官员和美女鸳鸯浴或上床时,赖昌星的麾下会秘密用针孔录像机录下这一幕幕镜头,留着日后要挟之用。
这位总经理说,当时她在招待所一楼大厅等候赖昌星‘接见’时,亲眼看到市里一个领导陪同省里几个领导进去了。她感慨地说:‘这座红楼不知害了多少姑娘,害了多少干部?’因为,那些录像带已掌握在专案组手里。
海外媒体广泛关注
海外媒体对这个案件进行了广泛的报道。英国《金融时报》说,中国任命最铁面无私的女检察官,68岁的刘丽英调查这个涉及到中共高层的重要案件,说明北京决心把这个案子查到底的决心。《纽约时报》说,在厦门全市,法律和党纪已经荡然无存,这使得中央特别感到担忧。这些腐败的大案比街头一两个异议分子呼喊口号更能够造成社会和政治生活的动荡。《洛杉矶时报》说,远华走私案涉及到贾庆林的前妻使北京进退维谷:一方面,打“大老虎”可以说服群众相信政府铲除腐败的决心;同时,高层对于涉及到圈子内的人士由特别敏感,尤其是涉及到权力斗争。美国的华文报纸《世界日报》还特意发表一篇社论,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共要肃贪必须改革政治体制。社论指出,现在的腐败已经发展到政府和企业之间,行政部门和执法部门之间,官员和社会邪恶势力之间,形成利益相关的共犯结构,所以才有权力和权力的交换,权力和金钱的交换大行其道,腐败现象屡禁不止。反腐败,靠强化纪律,思想教育,严肃法纪都不够。只有靠对权力垄断的体制实行全面的变革。以共犯结构为特征的腐败现在是中国大陆的动乱之源,政治体制改革是唯一走出腐败怪圈之路.
中国海关关长倒台如多米诺骨牌
中国海关系统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阵痛,这里的反腐惩贪风暴更烈更强。
李纪周案牵出连串官员
原中国公安部副部长李纪周因涉嫌走私被捕後,供出了海关总署副署长、海关总署打击走私办公室主任王乐毅,粤闽浙一大批海关关长也随之原形暴露。
据悉,李纪周被捕後,自忖後台之硬负隅顽抗。但专案组明告,根据案情,你虽贵为副部长,想蒙混过关也力有不逮,必须交代出在海关的同党。李纪周见大势已去,只好供出了王乐毅。
王乐毅在被‘双规’後,交代出粤闽浙三省十几个涉嫌走私的海关关长同党。三省海关关长如多米诺骨牌般倒下。
而在王乐毅出事前,已有多起海关关长走私案曝光。其中重大的有广东湛江关长曹秀康案、海关调查局长朱向成案、广东茂名关长杨洪中案、海南三亚关长黄贵兴案、福建厦门远华案、江苏连云港市关长、山东济南关长高庆亭案。
因王乐毅而落马的首先便是深圳海关关长赵玉存。赵贪污受贿逾千万元,并将海关没收的物品交女儿女婿处理,让他们大赚特赚。
惠东海关走私侦察局长张景荣最近也被‘双规’。他在任上支持一派走私分子,打击另一派走私分子,并向走私分子提供缉私情报,从中收取贿赂。这种类似於‘吃了原告吃被告’的方式,既维护了他自己的缉私形象,又大发了横财。据了解,张在蛇口任海关关长时,还因缉私有功受到上司表彰。
受贿女关长竟包‘二公’
福建海关贪官数量大得让人为观止,全省海关几乎全部失守。马尾关长林水秀勾结该关原副关长陈朝院进行走私,现都已被‘双规’。福清海关女关长郑平贪污受贿、护私走私,非法所得达五百万元,并因此包起‘二公’。
泉州海关发生大地震,一副关长自杀,一个逃跑。关长被捕,但後被释放,据说是证据不足。全国政协委员、香港建明集团董事长许明良因泉州走私案已被大陆拘捕,涉案的还有石狮市的关员。
浙江舟山、杭州海关关长一起成了阶下囚。舟山关长陈立均收受贿赂近百万元。舟山普陀欠⑦防大队队长郦月建收受走私分子三十五万元贿赂後,不仅不出动缉私艇,让走私分子长驱直入,毒硪帮助走私分子逃脱法网。
杭州海关关长耿永详原任苏州关长,在两任上,受贿一百四十五万元人民币、四万美元。涉案的还有杭州海关调查处长朱微等十馀人。
消息人士指出,近期海关总署已在全国海关系统连续展开了多次以依法行政,清除腐败为主的教育整顿,并建立各项制约和监督机制。
(据《香港商报》消息改编)
附录:
厦门远华案人物介绍
刘丽英
中国最高领导人派遣中纪委副书记、贪官污吏最惧怕的调查大员、警察出身的六十八岁女强人刘丽英带队调查厦门远华集团走私案,显示中国最高领导人铲除腐败的决心。
中纪委副书记刘丽英,1932年1月生,山东东平人。她1949年加人中共,历任沈阳市公安局干部科副科长、科长、中共沈阳市组织部干部处组长、沈阳市建筑工程局组织科长、沈阳市公安局副局长,中纪委检查室、第二检查室、第三检查室副主任,全国妇联第四至六届执委。刘丽英从1983年当选为中共十二届中央纪委常委,并在1987年和1992年连任中共十三届和十四届中央纪委常委。刘丽英在1997年9月当选为中共十五届中纪委副书记。刘丽英曾经参与审判“四人帮”,是中纪委任职时间最长的常委。
被知情人士称为“现代女包公”的刘丽英是个令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人物。她在八十年代中期查处原江西省长倪献策时开始显示她在反贪方面的才能和力。1987年,刘丽英和她率领的检查组,在江西经过7个半月的艰苦卓绝的工作,调查、走访了上千名干部群众,终于查清了当时的省长倪献策的贪污受贿问题。
1995年,刘丽英领导查处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发生的犯罪金额最大的一起案件——无锡新兴公司非法集资案。不仅使主犯邓斌等人受到法律严惩,挖出一个腐败窝案,而且拨出萝卜带出泥,查处了案中案,揭露了首钢总公司总经理助理周北方、陈希同秘书陈建、北京市政府某领导原任秘书何世平等人行贿受贿等问题。从而使王宝森、陈希同、周北方等腐败分子显露原形。
英国《金融时报》指出,刘丽英是个有决心、不妥协的人,她扳倒了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北京市委书记陈希同,去年陈希同因为贪污罪被判刑十六年;她还查办了湛江走私大案,结果六人被判死刑,二十五人被判监禁。
刘丽英在反贪战线上屡建奇功,她对自己比别人要求更为严格。一般情况下,她不接受采访、不题词、不接受宴请、不参加庆典,用“四不”规范著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她认为,广大党员干部应过好“七关”,即:权力关、金钱关、色情关、用人关、亲属子女关、人情关、监督关。她说,过好了这“七关”,才能做到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心底无私天地宽。
赖昌星
据厦门多名官员介绍,赖昌星原籍福建晋江,现年四十六岁,因人发福,厦门人背地称他‘赖胖子’。他早年在晋江卖过破烂,由于出手大方,为人义气,在晋江结识不少朋友,包括当地驻军长官。七十年代中,他逃港从商。后移民香港,在港以雄辉国际有限公司、香港万发有限公司、天湖实业有限公司的名义运作。大陆改革开放后,他以港商身份回晋江发展,得到当地政府和昔日朋友支持,出任晋江市外商协会负责人及泉州同乡会负责人。
一九九三年初,全国人大常委会一位泉州籍副委员长出席了泉州同乡会。赖昌星从此‘赖’上这位领导人,到北京开办公司,并通过这位领导人认识了另两位领导人及其子女。这年,赖昌星从某领导人的儿子口中得知军队和国家急需大量电脑软件。于是,他利用香港公司与某军工企业秘密进行电脑芯片贸易,成为他飞黄腾达的原始积累。
一九九四年,赖昌星来到厦门,以逾亿元港币注册了‘厦门远华电子有限公司’。但他不搞任何电子产品,专营芯片走私。而后以走私暴利涉足厦门石油业、房地产业、文体娱乐业,迅速扩张为集团公司。
赖昌星靠走私发达,走私的货物主要有石油、化工产品、汽车、香烟、电器、电子零件等,据说,他走私的石油销售额占了国内市场的三成,走私的塑胶原料差不多垄断福建全省。
赖昌星的能耐,有赖大批中共官员的庇护,甚至有军队舰艇武装保护走私,并曾在海上与边防炮艇对峙。赖昌星在厦门建有一座「红楼」,专招待各路官员享乐。他还为官员子女和关系户五百多人办理移民,其中一部分定居香港。有人形容赖昌星的影响力不在省长之下。
姚志胜
全国政协委员、有所谓“南赖(赖昌星)北姚”之称的“北姚”香港商人姚志胜因涉嫌全国最大的“远华特大走私案”,半年前已潜逃海外。
据香港明报报导,今年三十七岁的姚志胜,九十年代来港定居,创建香港胜骏集团有限公司,并担任董事局主席。姚在“走私界”以“胆大心细”著称,藉□与内地良好的政商关系以及敏锐的头脑,很快就闯出了名堂,成为亿万富翁,并成功取得全国政协和福建省政协委员的头衔,跻身香港一些社团,俨然香港的青年才俊。
据知情人士透露,姚志胜、赖昌星、许明良是“远华案”的三大要角,但姚较少在厦门抛头露面,其主要的“业务”在福州和北方。据悉,姚在北京有一座豪华别墅,常在北京居住,出手大方,专走上层路线。
报导说,姚志胜买通了北方多个城市的海关官员以及当地领导,从外国大量走私石油、汽车、钢材等物品,所涉资金近百亿人民币,与另一名“走私大王”赖昌星南北呼应,一时有“南赖北姚”之称。据悉,姚志胜走私的石油,一度影响内地燃油的价格,令著名的“大庆油田”、“燕京石化”等大型国有企业年年亏损,叫苦连天,引起了中央的注意。
“远华案”揭露后,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九八年下半年组织“四二○”专案组进驻厦门,福建不少官员被调查,姚志胜虽然与厦门海关的走私直接牵涉不多,但已深感形势不妙,于是一方面金盆洗手,另一方面开始部署撤退计划,逐步变卖香港的豪宅、股票,兑换成现金,购买了多国护照,以便潜逃。
去年下半年,中纪委专案组已经掌握了姚志胜和另一名港商许明良的走私证据,准备拘捕他们。姚志胜闻到风声,就于年底携带巨款潜逃到外国,目前无人知道他身在何处。据知情者称,姚志胜拥有菲律宾、新加坡、加拿大、南美等多国护照。
许明良
涉及厦门远华集团走私案的香港商人、全国政协委员、福建省政协常委许明良,上月底已被福州市检察院正式逮捕,并将于近日在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香港建明集团国际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许明良九十年代赴港定居,虽然从商时间不长,但藉与赖昌星及内地官员的关系,利用走私掘来的金子,很快就跻身成为政商界名流,拥有数十亿的财产。
据知情者指出,在远华走私案中,由于许明良较少抛头露面,故风头不如赖昌星,但其实许在当中的影响力与赖相当。中纪委的四二○专案小组经过一年多的调查后,发现许明良涉及参与远华走私案,并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
据悉,中纪委专案组在调查期间,发现许明良同时还牵涉泉州海关走私案。许明良透过成立的一间免税公司,买通泉州海关、石狮海关的部分官员,专门“卖关纸”给走私分子,走私的物品包括石油、汽车等等,涉及资金数十亿。
据福建一位检察官透露,由于许明良是厦门走私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多次参与和策划组织走私活动,从厦门、泉州口岸非法走私各类物资,其中包括汽车、香箔、洋酒、成品油等,逃税数额数十亿元人民币,并涉嫌贿赂厦门、泉州、福州等海关、港口的官员,至使国家蒙受巨大损失。
据悉,虽然许明良曾主动揭发指证部分受贿贪官,但是由于其走私金额太大,而且又是赖昌星集团在香港的主要代理人之一,所以将以走私、行贿罪起诉。由于许明良是香港人,故将严格按司法程序审理。许明良的家属已按起诉讼书在泉州、厦门和福州寻找律师为其辩护。
庄如顺
9月16日在福州接受审讯的厦门远华案重要人物之一原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庄如顺,被控在职期间滥用职权,包庇两地的走私活动,并收受多笔贿款。
据透露,检察院对庄如顺的主要控罪是他在漳州市和福州市任职公安局长期间,收受包括远华走私集团在内的多笔贿款,包庇和纵容福建省的走私活动,造成国家的巨大损失。特别是他在漳州任职期间,对当地的汽车走私包庇和纵容。
知情人士透露,厦门远华走私案由于庄如顺的通风报信,至赖昌星逍遥法外,使得案件一度压力重重,被「双规」的几百官员一时无法查下去。检方指庄如顺担任漳州市公安局长期间勾结远华集团主脑赖昌星,非法将走私进口的汽车,电单车一条龙上牌照,引致大量汽车走私,其中庄如顺等非法接受赖昌星一夥的高额贿款,达到数百万元之多,更在中纪委查案之际滥用职权,通知身在海外的赖昌星逃亡。据了解,当时,赖在菲律宾致电庄如顺说将回来,叫庄去机场接机,庄如顺则暗示“你回来干什麽,老板叫你别回来了”。
有知情人表示,庄如顺出身贫寒,从小立志要出人头地,七十年代考上大学,毕业后,一直工作努力,对金钱和物质一向看得很轻,对母亲和家人都很好。他从公安的基层一直升到领导层,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取得的。庄如顺的家人则认为他此次的涉案“都是肥赖害的”。
陈国荣
福州中级人民法院于9月17日审理了原福建省中国银行行长陈国荣涉嫌受贿包庇走私案。
报道说,检方的控词指出,陈国荣在担任厦门中行行长和福建省中行行长期间,勾结远华集团董事长赖昌星等人进行走私活动,为远华集团提供资金和外汇2亿美元,收取赖昌星巨额贿赂超过500万元人民币(约100万新元)。由于陈国荣长期为赖昌星集团提供走私资金,对国家的经济造成极大危害和冲击,又涉及套汇、骗汇等犯罪行为,罪大恶极。
由于陈国荣的级别和地位以及涉及的受贿金额相当大,而且造成福建、厦门金融系统的混乱,因此检方已向法庭提出判处被告死刑的要求。
陈国荣是在担任中行福建分行副行长兼厦门支行行长期间与远华集团总裁赖昌星认识的。之后,厦门支行成为赖昌星的走私金库之一。陈国荣在赖昌星的帮助下,后来更获晋升为中国银行福建分行行长,在他担任行长期间,中国银行福建分行更成为赖昌星的私家“钱库”。
据悉,陈国荣在担任厦门中行行长期间,已与赖昌星结为弟兄,长期参与组织和策划远华集团走私活动,是赖昌星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也是远华集团走私案的要犯之一。陈国荣不仅为远华集团提供资金,还与远华集团合作在香港创办公司,利用该公司的名义进行骗汇和套汇活动,致使大量国家资金流向不明,无法收回。
杨前线
远华特大走私案中的关键人物前厦门海关关长杨前线,9月17日在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受贿纵容走私”罪名出庭受审。由于杨前线受贿超过亿元人民币,检察机关因此要求法庭判处被告死刑。杨前线的妻子、厦门市外资委主任张琳因不堪刺激,患上忧郁神经分裂症而在厦门留医。
杨前线原为厦门同安人,曾是50年代台海炮战期间的“英雄小八路”之一,曾帮助解放军搬炮弹,抬伤兵等,受到共青团中央嘉奖,后被招工为海关前关长开车而受到领导的赏识,先后被提拔为副科长、科长、副处长。后来又被海关派到欧洲学习,学习期间认识了海关总署某领导女儿张琳,两人终于成婚。
之后,杨前线回到厦门海关的仕途就一帆风顺,先后出任海关调查处处长、副关长,1994年左右就当上厦门海关关长,成为正厅级官员。并成为远华公司总裁赖昌星的好友,为其走私大开绿灯。据悉,杨收受远华走私集团的贿赂超过亿元,而中纪委专案组有确证在手的贿款也至少达数千万元,显示杨将海关大权拱手让给远华集团,使厦门海关形同虚设。据指出,杨前线主力“配合”远华的走私活动,使远华每一单进出口业务文件都符合规范。因此除了受贿之外,他还被控纵容走私罪。
杨妻张琳本是厦门海关一名处长,后来转到厦门市外资委当副主任、主任(副厅级官员)。杨前线去年11月被拘捕后,张琳也被专案组请去协助调查。
知情者说,贸洽会之后,张琳被专案组正式“双规”(在规定时间和地点交代问题)。张琳起初并不配合,也不相信杨前线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后来专案组播出杨前线在香港的豪宅以及包二奶、儿子的录影带后,令张琳精神全面崩溃,于是配合专案组的调查,坦白交代一些问题。据悉,杨前线除了在香港,在中国内地也有金屋藏娇。
经过半年多的调查后,专案组认为张琳本人基本没有问题,于是对她解除“双规”。厦门市政府也仍然保留她市外资委主任的职务。不过,张琳因为不堪受刺激,精神大受打击,经医生诊断,患上忧郁神经分裂症,目前在厦门市中山医院留医。
蓝甫
据介绍,9月16日受审的原厦门副市长蓝甫原为中国民政部的一位处长,调到厦门曾任厦门旅游局副局长、局长,后任副市长,分管军政关系、外事、民政和旅游,与赖昌星是酒桌上的好友。蓝甫曾利用主管外事和协管海关的权力,为赖昌星走私提供重要渠道和帮助,收受远华大量金钱贿赂。在中央调查组审查期间,蓝甫主动交代一些小问题,并揭发其他人的罪行,以此换取中央调查组的不实行「两规」优待。同时,蓝甫却在私下与好友陈耀庆积极策划出逃细节。在陈耀庆的协助下,蓝甫得到陈提供的护照,与妻逃到澳洲,但因未带够钱以致生活潦倒,今年初致电厦门市委书记洪永世,自首要求宽大处理。
蓝甫被捕的经过,有不同版本,据福建省官员的说法,蓝甫的落网颇富戏剧性。原分管厦门台湾事务、侨务、外事及公检法的这位副市长,是在去年底利用职权,通过厦门市政府外办和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私自办理了因私护照,携妻经上海飞往澳洲的。
据悉,奉命承办这位副市长证件的厦门市外办一位低层官员因此被审查,而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处长承办完有关证件之後,知悉蓝甫出逃的消息,立即销毁了有关卷宗和电脑资料,却因百密一疏,没有销掉电脑里的备份而露出马脚,这位女官员终於丢官并被拘审,政治前途毁於一旦。北京方面知悉蓝甫逃到澳洲後,除了透过外交途径与澳洲官方交涉外,并透过国际刑警,发出了红色通缉令。蓝在中国大陆养尊处优,远走他乡後惶惶不可终日,经权衡利害,尤其是与市委书记洪永世电话长谈之後,终於决定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当蓝甫经香港返回大陆时,厦门市当局还派了一位官员到香港接他,并陪他一起回到厦门。
远华案带来的思考
地区经济结构有待完善
在远华案曝光后,不少了解内情的人第一反应是:“厦门经济这下惨了。”一位经常到厦门的知情者表示。作为一个经济特区而言,厦门从文化到经济结构都比较封闭。在政策的宽松程度和市场化的完善程度方面,甚至还不如内地的一些城市。
正因为如此,厦门经济长期以来处于一种较为单一的发展态势。一方面以远华为首的外贸型企业牢牢地占据着厦门经济的主体部份;另一方面,本地的民营与个体经济发展难与形成规模,甚至一些原在厦门设厂的台商也纷纷迁往广东等更为开放的地区。
这种经济发展的畸形结构造成了地区经济对某一行业,甚至某一企业的依赖。据有关报道,远华案中的主犯赖昌星到厦门投资时,“此时厦门超亿元的大型投资项目并不多。‘远华’的到来,无疑迎合了厦门领导人热切招商引资的心理。于是,好山好地由‘远华’挑,好项目好银行由赖昌星选,各部门纷纷为‘远华’开‘绿灯’;于是,远华烟、远华酒、远华商城、远华娱乐城、远华足球队……‘远华’无所不在、无所不有,‘远华’成为了厦门经济发展的象征。”
远华案的发生,其实正是这种地区性经济依赖的一个必然结果。有论者指出,同样是一个远华集团,如果放在上海、深圳等更为发达的经济开放地区,就很难做到今天这样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原因很简单,这些地区已经形成了多元化的经济体系,很难有哪一个企业能在一夜之间改变整个地区经济的平衡。虽然在这些地区也同样有贪污腐败现象的存在,但毕竟大多表示为个体或局部行为,不至于在整个地区内形成“合力”,更不用说主导整个本地经济的发展。
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的“非道德化”
在远华案进入调查阶段的同时,厦门市还发生了原悦华酒店总经理张洪枢向朱[钅容]基总理行贿而被调查的事件(此案已进入审理阶段)。对此有文章指出,“如今,社会上的行贿行为正在成为一种风气,正在向文化的层面迈进。所谓文化层面,这里面有两层意思,一是行贿已经逐渐成为一种风俗、习惯,正被社会观念所认可,而且即将或已形成人们的办事观念。要想办点事,大家先想到的是找熟人,送点礼。对于那些有违政策和法规的事,花点钱、送点礼只要能办成也行。‘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是一些人的口头禅。按卢梭的定义是,文化是风俗、习惯、舆论,它的特点,一是铭刻在人们的内心,二是缓慢诞生。从这个角度上讲,我们的送礼风气,和比送礼层次更高的行贿风潮,的确有向文化这个层面渐进的趋势。虽然这种文化注定不可能成为主流,但它对人们的行为、观念的影响力却不可低估。”
近期国家西部开发召开的各种会议传出,人们在总结东部改革开放的经验教训时指出,东部改革开放的最大教训是没有解决好腐败的问题。而从近期曝光的一大批腐败案件中可以看出,大面积腐败的根源一方面在于制度的缺陷;另一方面,这种由制度缺陷引发的“横财”与“暴富”观已经成为社会上一大批人的“共识”,正因为如此,赖昌星才能肆无忌惮地表示:“我不怕当官的,只怕当官的没有爱好。”这也是绝大多数行贿者共同的“心声”。
这种“非道德化”的心态与某些官员手中的特权结合在一起,便形成了走私者头上一张张密不透风的保护网。
地方保护与“部门中心主义”
福建一位媒体人士曾向记者指出,在远华案中有两张“保护网”,一张是当地政府官员所结成的地方保护网;另一张则是海关系统内部直通高层的关系网。而这两张网恰恰代表着中国当前反腐工作面临的两大阻力:一是地方保护主义;二是政府部门内部的权力分割与“部门中心主义”。
远华案中中纪委的调查曾遭遇重重阻力,固然其中很大的一部分是涉案官员为了自保而结成的“攻守同盟”,但也有一部份官员及市民认为远华为厦门经济作出了很大“贡献”,在这种心态下有意无意采取了消极应付甚至抵制的态度。这种地方保护主义心态不止是厦门,也不止是在一个远华案中体现出来,而是变成了许多地区官员的价值标准。
正因为如此,一旦某个地方暴露出某些“丑闻”,当地官员第一想到的是“捂”,想方设法禁止与阻挡新闻媒体的介入;其次便是“瞒”,对上级,对中央大事说小,小事说无。近年来中纪委频频出击,屡建奇功正说明了许多地方在地方保护心态下,已经失去了自我清理与调整的能力。
而在“部门中心主义”的心态下,某些中国官员已经异化成“单位人”,一切以本部门、本单位的利益为最高原则,对部门内部出现的问题同样采取“捂”和“瞒”的手段,甚至打着为本单位谋利益的旗帜主动参与腐败与违法行为。此次李纪周、王乐毅与许甘露案件曝光后,导致整个东南沿海海关全线崩溃的事件正是这种“部门保护主义”长期积累的恶果的一次总爆发。
中央显示反腐决心
据《中国日报》评论,贪污官员被判死刑的消息如今在中国已经不是什么大新闻,而国内也有共识,中央扫除贪污运动的打击对象包括”苍蝇和老虎”。
报导说,北京当局希望显示他们打击贪污的决心,这不是,也不应该只是做做样字。这家报纸认为,从远华案之前的一系列案例,包括前全国人大副委员长成克杰、前江西省副省长胡长清被判死刑看来,当局在处置贪官方面正在采取严厉地手段。而且此次远华案预料将有”更大的捕获”。
报道说,贪污腐败现象,内地有、香港有、其他国家和地区也有。我们应该看到中国党和政府机关大部分干部是好的,不能因为查出了一些贪官污吏就全面否定内地干部队伍的主流。但是近几年内地腐败现象蔓延扩大的速度之快,确实令人震惊。
中共中央和中国政府的领导人已认识到腐败问题的严重性和加强反腐败斗争的紧迫性。内地最近采取的一系列重大反腐举措就充分表明了这一点。
据最新消息,为了强化反贪部门的指挥协调功能、加大查办力度,九月十四日中国最高人民检察院侦查指挥中心成立。地方检察机关的指挥中心也将在年底前成立。中国已加快查办大要案,既打“苍蝇”,更打“老虎”;腐败到哪里,查办就跟到哪里;不论是谁,不论职务多高,该怎麽处罚就怎麽处罚,该重判的坚决重判。同时标本兼治,采取加强教育、健全法制、强化监督,通过深化改革,不断铲除滋生腐败的土壤和条件。
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吴邦国最近访问英国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中国严厉打击、查处厦门走私案显示中国铲除腐败的决心。吴邦国说,“中国正在严厉打击腐败。这已经得到人民支持,我们也正在认真开展这一工作……最近揭露出来的厦门案就是一例。(反腐败)将为我们的经济增长创造更好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