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遥远的部落,我们围着神圣的日座,象无名的符咒缓缓飞旋,歌声和火焰在海水中蒸腾而起。”

那道目光永远来自空中某个无法预知的时刻。

今夜,我在轰鸣的街灯下漫步,看见橱窗前闪过的白色背影,我的心就在那时重重迸裂——就在那一刻我看见了背叛天国的海伦。

可是我的嗓音嘶哑,双眼模糊,不得不靠着身边的垃圾箱坐下来,把头深深埋进两膝中间,埋在沸腾的鲜血深处。

只能责怪月光,因为她的圆满令我疯狂。

“那是幻觉……”

我在疲惫不堪的空白中告诉自己。在这段叙述结束的时刻,我将不得不抬起双眼,重新而对一个充满凝视的世界,和目光后平静饥饿的虚空。 那么就让我沉下去,在失去重量的极乐里与你再次相遇。

 

之  五

 

这是次是浅蓝色闪电的边缘,恰如悬在阳光下的那道梯子,通向无人知晓的深度。

蝴蝶的翅翼,鳞粉覆盖的眼睛后面世界的真象,高烧中的呓语将诗歌和爱情削成修长而光滑的曲线,从一只茶杯里被掷入遥远的宇宙。还有田野间的午餐,强健粗犷地向丰美的乳房呈现自己,一只乌鸦奇特而自信的站立,源源不断的生育与死亡,张开双眼时的睡眠——梦境清晰地裸露于皮肤表面。

苹果核内心的图腾,金羊毛与战争,透明的天使飞过幻象:一群无知的祈祷者正在打开一只盒子。

而我们还可以将自己隐没的一部份躯体安置于天空深色调的背景之上,安排一根长笛于幕帘垂落的时刻静静吹响。一块无法掩示的金色,水面的行走,风和礁石粘在同一口井中,在充满激情的欢愉里掺入少许羞愧与绝望,恰如在丰美的菜肴中洒入盐和豆蔻。

时间向中心汇集,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在清晨苏醒的蔷薇表面四处流淌,它在一开始诱惑我们,随即将我们抛入永久的哭泣。

 

 之  六

 

和我一起,滞留于这星月交辉的梦夜。

向每一个黎明报以微笑,我们期待着回答。在雨中的树林里匆匆走动,洒下一粒粒晶莹的自己,在同样的词语中痛哭不曾到来的黑色爱情。鲑鱼撕碎了我的梦,它们对此一无所知,在洄游的季节里冉冉远去,在鱼网与水獭的爪中绝望地挣扎,向湾流与潮汐慢慢告别,只留下窗棂间恐惧的影子。依旧微笑,在凄美而肃穆的黄昏时刻。

是脚步唤醒了门扇温柔的呼吸。而这个平静的四月,大海将多余的碧绿浇上发髻,因为我看见女孩在黑夜里战战兢兢地寻找美丽的裙裾,因为黯淡的心为我燃起一堵墙。甚至眼泪也与黄金有着同等的重量。而就在同一个时刻,黑夜四处巡行:罗马、日本、加拿大——它的号角吹得整个夏季摇摇欲坠!

就在同一时刻,死者在我们心脏的甬道中渐渐走近,留着滑稽的发型,有的戴着眼镜。我的心变得象燧石一般黝黑,闪烁着坚硬的光泽。我还知道另外一些地点,无疑它们有着更为高贵的血统,在铁与火交替占领历史的岁月里,它们高傲地沉默,思索即将破碎的符咒。我们高举着拳头,把正午放进涂满鲜血的画布,在饥饿里坚韧不拔地绽放——瘦弱而冷漠。

以及锁链上尚未完成的杰作,至少也是一段残缺的线条,我们深爱而又陌生的情感,带着绛紫色的钟型,已紧贴在我的手边,令画笔由末梢开始一阵惬意的颤栗。挖掘陶土的浮雕,用回声交谈,往事早已远远湮没,披着节日盛装的七月,已早早携着满筐的礼物坐在夜色门口。

在秋日的爱抚下一朵白合低声吟诵关于冰雪的诗行,在它的身旁飘荡着叹息、寒冷和梦中的你,眼波妩媚,比昔日更加美丽……

 

 之  七

 

今夜之外,我只留下玫瑰与火的歌唱,盗窃时光的流浪者孤寂地独居于桔红之梦。一只天鹅仿若丰收的预言由荒漠中两度桓醒来,茫然走入另一个季节湿漉漉的场景,山峦的聚合伴随黄昏步入水中,比白昼的星象更加高远。幽暗的旗帜、含泪的天空,一个声音在空旷的春天里呼喊死者阴沉的的倒影,从阳光里摘下整整一排噩梦,发现奇迹不过是危险的幻想,继续学习时髦与单调的旋律,继续仇视思考与迷宫的形式,令人颤栗的高度,我看见一滴水倾刻之间便领悟了云层之上的轮回。

“在委婉的清晨相遇。”凶猛的兀鹰喃喃自语。

“在光滑的道路尽头铸造边疆。”

对于这副酱紫色的面具,一切仅仅只是开始,还是选择葡萄罪恶的葡萄,甜蜜的脚步熄灭了星宿的梦境,甚至镜子也只是一张饥饿的面孔,洁白的微笑之光就在废墟中日渐衰老。宁愿缄默倾听潮汐的脚步重新返回空寂,紫色纱缦后高贵的沙漏将黄金洒满了麦地,没有人再坚持等待,没有人能逃离神殿内昏黄的灯光。我也不再记起痛哭失声的燕子和温柔而悲伤的河床。

父亲由悬挂在空中的死亡里掉落下来,伴随着秋风般尖锐的怀念。那些远离尘世的光亮与睡眠,仿佛唯一的播种者,不断抖动着愉快的舌头,与水波一起增长了我的勇气,父亲宛若巨大的鲸鱼,趿拉着拖鞋消失在窗口燃烧的风景里。

我说过我不认识拥挤的星夜,迁徙的河流,秘密的意念,还有,我曾与你一起深深眺望过的银色海岸……